安全系着家人的幸福
农村艰苦的岁月和家里的老房子跟我的记忆是连在一起的。以一九七八年这一条时空的分水岭为界线,我家在住房问题上创造和改写了一个又一个历史。
祖父留给父亲的家当除了三间牛棚般低矮破败的瓦房外,就是一些不値几文的破家什。那三间破烂的瓦房,地势特别低,周围的房屋高高地把所有的阳光都挡住,我家像处在一个暗无天日的深井里,外边阳光火辣时我家里也是凉飕飕的,屋里黑洞洞的,大白天进屋找东西都要打电筒,怕黑的我根本不敢独自在家。直到电线架到家门口,家里有了电灯,那个黑洞洞的家才少了一些恐惧。我才从长期的恐惧中解放出来。由于房屋地势低,阴天下雨,房后厕所里的水就会顺着老鼠洞往我家屋里流。家中一下子臭气熏天,父亲只得忙着把水一瓢一瓢地舀出去。到我三岁时,两位叔叔和父亲分了家,三间瓦房我家分得一间,我们姐弟四人只得和父母亲同居一室。
家里孩子多,口粮老不够吃。随着包产到户政策的落实,这个老大难问题才得以解决。包产到户后,父母亲每天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,勤劳的种子结出了甜蜜的果实,我家彻底摆脱了半年糠菜半年粮的窘迫生活。记得从前口粮不够时,母亲总要在饭头上打一些面果(麦面加水拌成颗粒状),或在饭中掺入洋芋、豇豆等蔬菜。每天吃饭时,一家老老小小都被噎得伸着脖子打隔儿。家里粮食充足后,母亲养了肥猪,每年卖上几头,父母手头也宽裕了。一九八四年,住怕了黑屋子的父亲在村后半山腰批了一块地,盖了五间高高的大瓦房,一家六口人才有了自己的住处——告别了“群居”。可这山头上的房子也不好住,吃水要到村前几百米远的水井里挑,出门骑单车得先用肩膀扛上扛下,一家人独居山上,成了“山寨王”。
多干多得,少干少得,不干不得;“黑猫黑猫,拿到老鼠就是好猫”。这些理念把父亲唤醒,他喊上村里一帮血气方刚的汉子走出了家门,去了离家六十公里的南华,在南华吕合煤矿“安营扎寨”,成了一名挖煤工。五年,十年,十五年,随着岁月的更迭,我家的生活在父亲的拼搏下驴打滚般翻了一次又一次身。何止是我们家,跟父亲一起出去的人也一道走向了富裕。一九九二年,过怕了爬高上低日子的父亲把山上的房子卖了,到村尾批了一块平整的地,盖了三间砖混结构的房子,在院子里打了水井,还在房顶上安装了太阳能,吃水方便了,再也不用洗冷水澡了,父亲被视为村里的能人。
住的问题解决了,吃的用的也改善了许多。早先家里唯一的家用电器是一个“红灯牌”半导体收音机,那时只记得父亲特别爱惜它,收音机下边垫了一块绒绒的布,上边盖了一块崭新的毛巾。父亲不在家那半导体谁也不敢动,父亲一回来,半导体叫得可凶了,大半个村的人都能听到。那半导体是在昆明工作的姑妈送的。后来家里买了一台14寸“金星牌”黑白电视机,电视买来的当天,父亲在家里摆了几桌,请了好多亲戚朋友来庆贺,当晚我家院里被围得水泄不通,看电视的乡亲们把我家大门都要挤倒了,院墙上也爬满了人。再后来又买了一台21寸“北京牌”彩电,现在为满足家中各人的口味,避免争抢频道,家里每个人都拥有了一台彩电。那台小黑白电视成了古董。几年前,父亲和村里的一伙人邀约到北京耍了几天,大饱了眼福口福心福,“乡巴佬”进京,为村史抹上了光彩的一笔。
电扇冰箱电视机,家里样样齐全。家乡是我们全家的衣胞之地,父亲做好了叶落归根的打算,前不久父亲突然想通了,打算把老家房子卖了,资助哥在城里买房。把家搬进了城,完成了农村向城市的迁徙。依着这份富足,我和哥顺利完成学业,都成了光荣的人民警察。
安全是天,安全就是最大的效益,安全连着一家人的幸福。每当看到电视或报刊上报道的那一桩桩触目惊心的煤矿事故,我的心里总会有许许多多的感叹。为父亲二十余年煤矿工作的安全感叹,为我们家这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而感叹。可以毫不夸张地说,我们一家的幸福之花,是父亲二十余年安全生产浇灌出来的。
(作者单位:云南省楚雄市楚雄监狱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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