诗上庄:以诗教提振人心

来源:《文艺报》 作者:黄煜榕 时间:2020-05-09 【字体:

左起:赵险峰、刘章、王立平、薛青松、石顺义

诗歌墙

诗上庄

“诗上庄”,这个隶属于河北省兴隆县安子岭乡的小山村,隐藏在八百里燕山深处的小褶皱里。一条小溪从村背后的高山上缓缓流下来,沿着两侧青山交接所形成的山沟蔓延,最终汇入恒河。上庄村的9个村民组就零散地分布在这不足十里的溪沟两边。在很长一段时间里,生活在这里的人们,祖祖辈辈靠山吃山,辛勤劳作,依然过着贫困的生活。然而,就是在这样一个穷山沟里,先后走出了4位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和11位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,并有众多的村民喜欢读诗、写诗。近些年来,诗上庄注重以诗教提振人心,以诗兴村、以诗名村,将村庄的诗歌建设和脱贫攻坚工作很好地结合起来,被越来越多的人关注。

上庄与诗歌的渊源由来已久,而其中的一个重要节点,就是诗人刘章。刘章出生于1939年,1958年由于母亲生病等诸种原因从承德高中肄业回到农村劳动,但他劳动之余仍坚持在煤油灯下写诗。在这一年,他在《诗刊》10月号发表组诗《日出唱到太阳落》,以“农民诗人”的身份步入诗坛。1962年,被中国作家协会吸收为会员,出版了诗集《葵花集》。1966年,他到荒山牧羊,吟出了一首脍炙人口的《牧羊曲》:“花半山,草半山,白云半山羊半山,挤得鸟儿飞上天。羊儿肥,草儿鲜,羊啃青草如雨响,轻轻移动一团烟……”自此,他的诗歌创作一发不可收拾,以一批批朴素动人、清新如画的诗作成为乡土诗的代表人物之一。他先后出版了42部诗文集,《牧羊曲》《山葡萄》《寸草情》等诸多诗篇被选入全国大中小学课本。比刘章还大一岁的刘芳,是从上庄走出来的又一位中国作协会员,以《边城小店》《夜宿美林》等散文佳作和多部绿色题材散文集为人所知。在他们的影响下,很多村民都学着写诗、写作,而刘章的儿子刘向东、侄子刘福君就是其中的优秀代表。他们俩都出版过多部诗集,都是中国作协会员。

按照传统,上庄人每年在村子两侧的青山上广泛种植玉米、核桃、板栗,这是他们的主要收入来源。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,由于山里耕地有限,再加上退耕还林的影响,大部分村民的人均年收入不足2000元,真正宽裕些的也就十几户。如何找到新的发展路径,成为萦绕在村干部脑子里的重要课题。2010年春,刘福君随中国作家协会“走进红色岁月”采访团走进湖南韶山,看到红色文化资源为韶山带来的巨大变化,遂萌生了改造和发展家乡的新主意。上庄,那没有被污染和破坏的自然环境、巍峨的山梁、葱郁的丛林、潺潺流淌的山溪、秋风中招摇闪烁的累累果实以及淳朴好客的乡俗……让它有一种清新脱俗的气质。特别是一个只有几百户村民的小山村走出了4位中国作协会员,这在全国是独一无二的。为什么不把“诗上庄”的名气打出去?这位19岁参军离开上庄、曾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的诗人,决定返回故乡,用诗歌回馈故乡、发展故乡。

很快,上庄村制定了一个“五年发展规划”,从道路整修、河道拓宽,到居住环境改造,各项事务巨细靡遗。特别是,既然要建设“诗上庄”,诗歌必须是其中最重要的元素。在村口,树立了一杆高挺的毛笔,笔杆正中刻写的是由音乐家王立平书写的“诗上庄”三个大字。底部砚台正面是老诗人刘章创作并手书的《沁园春·上庄》,“灵性地,出贤良才俊,诗画琳琅”一句点出了上庄人对小山村的赞誉之情。从村口往里走,从赵大地、草木安到河西、花宝石,从北场、三仙洞到厂沟、西沟,沿着公路两侧,无论是山坡上,还是路边的小广场,都布满了刻写在墙上、石碑上的诗歌。在村头赵大地,设有诗经园,选《诗经》中的经典诗句刻在竹简、中华鼎、中国结之上。10户农家院以《诗经》中诗作的诗题命名,农家院的布置非常漂亮,尽量体现《诗经》的元素。在草木安诗歌广场,展示了郭沫若、闻一多、昌耀等现当代诗人的代表诗作。在“诗上庄诗歌园”,左侧石碑刻有诺贝尔文学奖获奖诗人作品,右侧则是历届鲁迅文学奖的获奖诗人作品。园中央则摆有古今中外10位重要诗人的雕像,远有屈原、李白、杜甫等古代诗人,近有艾青、臧克家等近现代名家,还有普希金、惠特曼等外国诗人。

此外,诗上庄还设有“世界著名诗人诗歌墙”“中国十位著名诗人墙”“诗上庄大字文化墙”“毛泽东诗词长廊”“鲁迅峰诗词园”“世界民歌墙”等。其中,“毛泽东诗词长廊”精选了毛泽东的60首诗词,刊刻在溪沟边的廊道上,让人们在闲庭信步中品读欣赏,感受这位伟大政治家、诗人的浪漫情怀。“鲁迅峰诗词园”的建设,与诗上庄的奇景“鲁迅峰”密切相关。站在溪沟边,仰头望去,几座山峰与天空的交接处连接起来,看起来非常像鲁迅卧倒的样子。于是,这里就被人们命名为“鲁迅峰”。在鲁迅峰下,“鲁迅峰诗词园”马上就建好了,将展示鲁迅的诗作以及诗人们写鲁迅峰的诗句。“世界民歌墙”则将世界多国脍炙人口的民歌进行集中展示,这些诗作与上庄诗人所追求的朗朗上口的诗风非常契合。在厂沟,刘章旧居诗情园和刘章诗歌馆尤为引人注目。在旧居的墙上和门梁上,布满了刘章先生的绘画和手书毛泽东诗词的笔迹;在旧居的旁边,新建立起诗歌馆,将集中收藏刘章的诗书手稿,以及全国诗人的优秀诗集、诗歌手稿等,供人们参观研究学习。

在诗上庄,诗歌的痕迹可谓无处不在。比如,在拓宽河道之后,在河中树立起李白等诗人的雕塑;一沟溪水已垒坝成塘,两岸的河坝上将刻上中小学生古诗文,让学生们在漂流而下的同时,记录下精彩的句子。在村尾,还有“诗砚潭”,因为长得像砚台而得名,村里在旁边竖起了一支大毛笔。这是村里小溪的源头,也是村子的文脉来源。“赵大地”“草木安”“花宝石”……每个自然村的村名都富有诗意。“村头明月悬,天光赵大地”,“青山为四邻,人善草木安”,“花开轻有音,宝石重无言”,村里为每一个村名都配了诗句。总之,从村头到村尾,处处有诗句。村民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,在上山与下山的途中,举目皆诗,哪怕抬眼看一句诗,顺路念一行诗,就在无形中吸收了文化。上庄的孩子们每天上学放学,一路看一路背诵,同诗歌一起结伴成长。诗人不再神秘,诗歌不再遥远,那一首首石碑上的诗篇同这片山、这片水、这片林一样,成为了诗上庄人的精神食粮。

如果村民们不爱诗、读诗、写诗,再多的诗墙、诗碑都只是表演的道具,“诗上庄”的名号也就名不副实。幸运的是,这里的人是真爱诗,不仅爱读诗,还喜欢写诗。拿起锄头是农民,拿起笔杆是诗人,这样的诗歌之路,上庄村的村民走了很多年。刘章曾在诗集自序里写道:“上庄是我的生身之地,灵魂的家园。在外人看来,不过是野山、杂树、白云、青草、走兽、飞禽和忙忙碌碌的山民,而在我,是诗,是画,是经,是史!那是让诗歌开发的圣土,那是喷发情感的老井!它是我采不尽的富矿。”这座富矿,也同样滋养了其他生活在这片热土上的村民们。

走进71岁的村民吴学枝的家里,他的床头放着发旧的《唐诗宝鉴》等书籍。他是刘章的外甥,小时候就追随着刘章放羊,学写诗,至今已经积累了厚厚的几大本诗稿。比如,他这样写刘章旧居门前的柳树:“诗人门前两棵柳,柳树看家诗人走。如今人迈树已老,但愿诗情永长久。”村子里的鲁迅石像落成了,他也不忘赋诗一首:“鲁迅石像落上庄,位置小区正中央。身后埌头似他像,面向南来望四方。”用他的话说,就是“见啥写啥”,“天上飞的、地上走的,万物生长,生活中的任何人、任何事,都可以写”。吴学枝说,诗歌让他豁达,让他忘我、忘忧。有什么苦恼事,有什么愁事,一写诗,把思想集中到诗上,就都掀过去了。诗歌成为他心中一盏不灭的灯。老人有一个愿望:“等条件具备了,我想出本诗集。”

52岁的张金来原来是一名矿工,10多年前不幸遇到事故伤了腿,从此只能坐在轮椅上了。曾经有一段时间,他心情非常愤懑、焦灼、抑郁。“那时躺在炕上起不来。大队找来了,让我学写诗,我寻思没事儿就写写呗。”这一写就一发不可收拾,初中没毕业的他,写得又多又好。他为村里的梨花作诗:“似雪梨花挤满枝,冰肌玉骨令人痴。拾来素雅群山醉,惹得清风瓣瓣诗。”村里举行国际诗歌论坛,他即兴写到:“世界诗人到农家,把酒谈诗话桑麻。山村虽小乾坤大,乡土诗情飘天涯。”穷苦之言易好,张金来的诗中,既有“十载截瘫路,苦海写酸辛”的悲愤之情,也有“身残志不损,处处有温心”的感恩之语。前些年,张金来在村民的帮助下,出版了诗集《张金来诗选》,成为了村子里第一个出诗集的农民。因为诗歌,张金来变得开朗了,加入村里的艺术团,担任创作和朗诵组组长,给艺术团写快板词和资料。他说:“我加入艺术团以后,我的精神和生活有了很大的变化。我从自闭和沉默中走了出来。诗歌让我的生活得到了充实,给了我精神生活第二次重生。”

在诗上庄,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。比如葛秀云的《赞家乡》:“河边杨柳排成行,诗墙琳琅列两旁,赏诗观景行人驻,百姓出口能成章。”赵庆录的《崖柏的自白》:“我生在崖壁上/无人理睬/没喝过山泉水/没享受过沃土的爱/……/风风雨雨几十载/至今没有成才。”作为诗上庄诗歌群体的后辈,吴晓娥的诗作曾在《诗刊》《诗潮》等刊物上发表过。她曾这样书写村口的那支大毛笔:“一头系着乡情/一头无尽延伸//有字时,度人/无字时,度己”。而她的诗歌创作,也如这支笔一般,一方面聚焦乡亲乡情,一方面向外面更广阔的时空延伸。

中国爱好诗歌的人很多,注重诗歌建设的村庄有不少,以诗歌为主题的文化活动更是到处都是,但诗上庄的特别之处在于,它让老百姓参与到诗歌创作、诗歌活动之中。很多人认为诗歌应上高雅之堂,其实诗歌也需要在土地里生长。诗上庄村民们自己创作的诗作,或许不是最严格意义上的知识分子式的诗歌,但胜在情感真挚、语言质朴,又注意押韵,充满生活的气息,是村民自己的诗歌。为了激励村民们写作诗歌,村里经常举办“赛诗会”。正所谓“上至九十九,下至刚会走,书本常在手,诗词常挂口”,一家家一户户,夫妻、兄弟、父子、母女、祖孙轮番登台,或朗诵那些著名诗人的诗作,或朗读自己创作的作品。他们的诗作题材广泛,既有时代高歌、田园新曲,也有酬唱赠答、咏物寄意等。别开生面的赛诗会,对于诗上庄人来说,其震撼力赛过春晚。这些来自于乡间地头、村舍土炕上的淳朴乡民,以或率直、泼辣,或羞涩、腼腆的诗意告白,勇敢地发声,撞击心底的是诗上庄人满满的自豪与自信。他们以内心澎湃的诗情,演绎了中国北方一个文化乡村独一无二的浪漫节拍。

值得一说的是,在诗上庄,“诗”(诗歌)与“教”(伦理教化)是紧密结合在一起的。从村口进去,在溪沟的两边,一边是沿途布满诗歌墙的公路,而另一边则是村里精心设计的文化长廊——“田园悟道”。在这条道上,将“老子出关”“神农尝百草”“孔子杏坛讲学”“孟母教子”“理学家鹅湖之会”“六尺巷”等故事以雕塑的形式生动展示出来,并摘取诸子百家中的经典词句,刻录在木板或者石碑上,让人们在安步慢行、驻足小憩、体验参与中,体会老祖宗雅言,品咂其中智慧。在“田园悟道”上,还建立了“翰林园”,中心放置状元台。在状元台的两边,由弯曲的石子路连接,一边刻的是青少年励志语录,另一边是32所世界著名大学的校训,这是青少年的励志园。“家训墙”则展示每家每户的家训。这些家训,还同时邀请人写好裱好,让村民们挂在自己家里,做到“家家有家训”。

树高千尺,回望是根。诗上庄尤其讲究孝顺,在村子里建设了“孝善广场”,以文字、雕塑展示那些经典的孝善故事;设置敬老基金会,10余万元善款由本村在外子弟和本村能人捐助,80岁以上的老人每年都可以得到生活补助;举办“诗上庄”好婆婆好儿媳评选活动,倡导尊老爱幼好风气。村中心的广场上,展示了村庄简史、较早入党的老党员和参军人员名单、历届大中专学生名录等,将来还要专门设置一个面墙,纪念那些到矿山工作却遇难了的村民。为方便村民学习传统文化,村里为每家每户编发了《诗上庄传统文化读本》。村里建立起村图书馆,让人们多读书、读好书;组建“文化艺术团”,通过快板、戏曲等形式让大家学习传统经典、宣扬村约民规;设置“诗上庄笑脸墙”,把村民们的大幅笑脸放大集中在墙上展示,期盼人们能够时常喜笑颜开。通过这些措施,村民们自我督促,相互鼓励,形成了更加淳朴的民风。

酒香还怕巷子深,诗上庄有诗、有故事,但如此偏远,很难让外面的人知晓。村里通过举办各种诗歌活动、文化活动,让村民们有充分的展示机会,也让诗上庄的诗歌文化得以传扬。

2012年9月,刘章、刘向东和刘福君三位诗人分别将自己的诗集《上庄记事》《上庄之上》和《上庄人物》组成合集进行出版,合集被命名为《诗上庄》。从此以后,“上庄”改称“诗上庄”。与此同时,创办村级诗刊《诗上庄》,刊载知名诗人和本村村民的优秀作品。这样一个“村级”的诗刊,在全国恐怕也是罕见的。

现在,“诗上庄”有两个品牌性的诗歌活动——“刘章诗歌奖”和“诗上庄国际诗歌论坛”。其中,首届刘章诗歌奖于2014年9月举行,至今已经举办了3届,共奖掖了10位诗人和3位评论家的作品。首届诗上庄国际诗歌论坛于2015年8月举行,10多位中外诗人、评论家参加,与村民们一起读诗,并围绕“诗歌的人民性”的主题进行探讨。第二届诗上庄国际诗歌论坛于2017年9月举行,这次来参加的诗人更多,大家就“现代性视野下的诗人与土地的传统再生或断裂”等话题展开讨论。

与此同时,村子里还设有诗人之家、诗上庄书画院,不定期邀请作家、诗人、书画家来上庄创作。很多文学组织、艺术院团也常常来访,为村民们举办讲座、演出表演,与村民们进行互动交流。无论是在大场面的活动中,还是在人数不多的交流里,村民们都踊跃登上舞台。诗歌朗诵、快板三句半、戏剧演出,村民们样样都行。一些不识字的老年人,在村里文化人一句一句地教之后,竟然也能记住快板的台词,上台演出。在每一次活动之中,村民们对诗歌的那份热爱,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。

在首届诗上庄国际诗歌论坛中,来自美国的诗人、翻译家梅丹理就被村里的浓郁诗歌氛围所震撼。他说:“在美国,也经常有一些诗歌爱好者聚到咖啡馆里,交流自己的诗歌作品。但像这里这样,所有老百姓都参与诗歌朗诵的景象,我还没有见到过。上庄一个小孩子为我背了李白的《蜀道难》,太让我惊讶了。他有这样的功底,将来一定能创作出好的诗歌。”

在参加完活动后,梅丹理改变原行程安排,在诗上庄又多留了两天,到村民家中走访,了解村里的诗歌文化,体味当地的风土人情。梅丹理身高一米八十多,有一双大脚,村民给他一针一线纳就了一双鞋垫,这让他非常感动。离开诗上庄那天,车开到村口时,他示意司机先停一下。他走下车,弯下高高的身躯,面向诗上庄深鞠三躬。后来,他对刘福君说:这三鞠躬,代表三层意思。一是这里的山水特别美,让人留恋;二是整个小山村把诗歌当作信仰,太令人震撼;三是这里的民风非常淳朴,令人感动。三鞠躬,这是一位美国诗人对中国一个小村庄的敬慕和感恩。

诗歌的繁荣发展,需要一代代人的接续努力。为了培养更多的青少年写作者,诗上庄与安子岭乡中心小学开展了密切的合作。在这所小学里,学校编印了一至六年级校本教材《诗韵悠悠话刘章》。编选者是学校里的教师程世刚,他通读了11卷本的《刘章集》,挑选出适合小学生阅读的诗作,并按照不同的主题分单元,写导读和赏析文字,让学生们更好地进入刘章的诗歌世界。2019年3月,教材《诗韵悠悠话刘章》在承德市校本课程教材评选中荣获一等奖,相关课程被承德市教育局命名为“精品课程”。学校经常举行诗歌诵读、赏析、创作课,学生们也都尝试着写了不少诗歌,有的还发表在报刊上。在程世刚的带领下,学生们还定期举办赛诗会,组织学生到诗上庄研学。

为了激励学生们写出更多更好的诗作,刘福君向学校捐赠诗集,并用自己的稿费在学校设立“写作奖励基金”。奖励办法规定,学生在县、市、省、国家级刊物上每发表一篇作品或者获得相应奖励分别给予50元、100元、200元、300元的奖金。这更加激发了学生们的创作热情。几年来,学生在市级以上报刊发表的习作达100多篇。受安子岭乡诗韵文化建设的启发,镇里的其他学校也纷纷把《诗韵悠悠话刘章》引入进来,开展诗韵文化教学活动。刘章曾在诗作《山花赋》中写道:“雪花教我心皎洁,栽下诗花不凋谢!”诗歌之花已经在小学生心中深深栽下,一定会永不凋谢。

如今,诗上庄发展得越来越好了。道路拓宽了,原来的单行小路变成了双向水泥路,如五线谱般奏响了农家儿女走向富裕的音符。中国结元素的路灯一排排矗立在花坛旁边,夜晚亮起,照亮了所有的诗碑和花朵。诗上庄桃源居已经于2018年10月正式落成入住。这是落实国家易地搬迁扶贫政策的成功试点,可供56户居民居住。为了表达诗上庄人要把家乡建成现代桃花源的美好愿望,村里人以“福”文化为主题,对小区进行了布置。在公路外墙,以简笔画的形式设计了20组“福”,每组3“福”,共60“福”。56户门前都刻有一条“福”成语,寓意福到各家、家家有福。这些“福”字,寄寓着诗上庄人对美好生活的期盼和向往。

很多人来到诗上庄,都会惊叹于这个村庄的建设水准:村里有自己的诗歌馆、书画院、图书馆、文化礼堂,以及多个诗歌广场、文化广场。这都很费钱,这钱从哪里来?诗上庄能有今天的发展,乡亲们心里都明白:一是赶上了好时代,遇上了党的好政策;二是村子出了很多懂得回报家乡的能人。为了刻诗、拓宽河道,刘福君投入了大量的资产,这是他这么多年在商场打拼攒来的。有时候,钱不够,为了省钱,他想尽各种办法。比如,找外面的雕刻师傅费用太高,就让亲戚自学雕刻,把刻诗的费用降下来了。在刘福君等人不断投入的同时,国家打响了脱贫奔小康、建设美丽乡村的攻坚战。这为村子的发展注入了强劲的动力。2016年,承德市交通局派来驻村工作组,一年时间,上庄面貌大变样。2017年、2018年,承德市文联、妇联、工商联、旅游局继续派驻工作组接力扶贫,打造诗上庄。在这样的扶持下,诗上庄才能这样一步步地走到今天。

任何事情要办成,要讲究可持续性,诗上庄的发展如今也走到了这样极为关键的一步。无论政府的扶持,还是个人的投入,都不可能是永久的,关键村子自身要有造血功能。据介绍,在进行大量基础设置建设的过程中,本村村民积极参与,他们的收入有了提升。现在村子成立了“诗上庄文化生态旅游有限公司”,对后续的发展进行整合、管理;成立了土地流转合作社,流转土地一百五十亩,村民可以从公司分红;建立了农宅合作机制,农民腾出的房屋由公司统一使用,农民可以收入租金。村里的相关负责人表示,将来要积极发展相关文化项目,加大交通建设力度,让更多的人知道诗上庄、来到诗上庄,把文化和旅游更好地结合起来。同时,要加强研学旅游、养老休闲和生态养殖、农产品开发,让村民们不用出去打工,能够在村子里实现人人就业、共同富裕。

文化的传承离不开经济的支撑,经济的发展也离不开文化的带动。在很多年前,有村民问刘福君,“有这么些钱,为什么不给大伙分了,反而要筹备些没用的东西,诗离我们的生活太远。”对此,刘福君的回答是:“农村的扶贫,不能光是给钱,关键是扶志、扶智,把大家的精神转过来。不是单纯的金钱的富裕,精神的富足也很重要。”可以说,诗上庄的发展之路,将诗歌文化和经济发展紧密结合,促进扶贫与扶志、扶智深度融合。它将诗歌文化深刻地嵌入到整个村庄的血脉之中,同时注重生态的保护和建设,避免了“千村一面”的同质化倾向,让人们望得见山水、见得到诗歌、记得住乡愁。相信在诗上庄人民的努力下,诗上庄将会发展得越来越好。

诗上庄 以诗兴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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